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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筠:中世纪真的有那么黑暗吗?
2020-11-08 13:22:5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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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筠 叙拉古之惑 5月28日


  史学家一般认为,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是西方进入中世纪的标志。尽管西方和拜占庭在此之后仍然存在密切的联系,但西方已经走上自己独特的道路,与拜占庭分道扬镳。这个单元我们谈西方文明的第三阶段——中世纪。中世纪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基督教占据主导地位。所以,想要理解中世纪,就得先了解基督教。
基督教早在罗马帝国初期就已经诞生了,但它和中世纪的关系要比和罗马帝国的关系更紧密。
戴克里先用宗教的神秘力量包装皇权。这套体系被东边的拜占庭帝国继承,后来传给了俄罗斯。但整个中世纪,西方在基督教的主导下,和源自罗马帝国那套皇权控制教权的传统分道扬镳。也就是说,西方的基督教并没有被皇权控制住,教权和皇权是相互独立,甚至相互斗争的。这是理解中世纪的起点,也是关键点。
中世纪并不等于一片黑暗
提起基督教主导中世纪,很多人都有这样一个印象:中世纪一片黑暗。但这种看法是错误的。中世纪并不是一片黑暗,而是五光十色、精彩纷呈的。
其实,只要把基本的历史分期梳理清楚,就能看清中世纪一大半的真实面貌,破除“中世纪是黑暗的”这个误区。
   历史学家对中世纪的分期有一种基本的二分法,就是把它分成前五百年和后五百年两部分,大致以公元1000年为界。这种划分的基本依据是,两个五百年的基本社会政治状况有较大差距:前五百年比较混乱,文明成果比较少;后五百年比较安定,文明成果几乎像井喷一样爆发。
先看前五百年。查士丁尼西征失败后,西方从辉煌的帝国时代急速衰落,进入几乎没有文明的野蛮状态,但这还不是最糟的。西方的新主人日耳曼人遇到了新的大麻烦,他们内部几个大部落之间还没打完仗,建立新王国的速度赶不上王国被消灭的速度,就碰到更凶狠的敌人来犯。“雪上加霜”都不足以形容其处境的残酷,因为敌人从东、北、南三面像潮水一般袭来。
从东面来的是马扎尔人,他们和卫青、霍去病赶跑的匈奴大有关系。马扎尔人被不断挤压,一路向西,冲入了欧洲。从北面来的是维京人,俗称北欧海盗,他们南下侵袭欧洲腹地。早在帝国晚期,罗马人已经腾不出手来对付维京人了,放弃了不列颠岛。日耳曼人占据欧洲之后仍然要面对维京人疯狂的劫掠。从南面来的是阿拉伯帝国的穆斯林,他们从西亚进入北非,再渡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西班牙,后来深入高卢,也就是今天的法国。东面、北面、南面这三股敌人都有机会把西方文明彻底消灭,尤其是阿拉伯帝国的穆斯林。
大致而言,在公元500年时,西方地盘非常小,只占据了现在的法国、德国西部和中部,根本没法和拜占庭、阿拉伯相比。南边的西班牙大部分地区和整个地中海南岸、东岸完全被阿拉伯占领。拜占庭则占据巴尔干半岛、希腊半岛和现在的土耳其。
那时的西方简直是“屋漏偏逢连夜雨”。政治秩序荡然无存,没有像样的政权;军事就更糟糕了,遍地强盗;经济、社会、文化也遭到毁灭性的打击。
如果说前五百年是黑暗的,我基本赞同。不过,西方在此期间还是迸发出了几缕宝贵的光芒,其中有三件大事值得注意。
第一件大事是日耳曼人的一个分支法兰克人建立了墨洛温王朝。公元732年,墨洛温王朝的军队在距离巴黎150英里的普瓦蒂埃打败了穆斯林,从此之后,穆斯林对欧洲的进攻就逐渐消退了。领导这场战役的是当时墨洛温王朝的宫相查理·马特。
第二件大事也和查理·马特有关。公元800年,查理·马特的孙子查理曼加冕称帝,建立了加洛林帝国(也叫查理曼帝国)。从此,日耳曼人的政治秩序就达到了及格线。
第三件大事发生在公元955年,东法兰克国王奥托击败了马扎尔人,西方的东线从此获得了安定。
经历了这三件大事之后,西方终于安定下来。
到了公元1000年,安定下来的西方迅速触底反弹,政治、经济、文化在后五百年中取得了非常可观的成就。正是这些成就,为现代西方文明打下了基础。实际上,西方中世纪的后五百年和现代的五百年之间,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,它们在很多根本问题上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。
厘清了历史分期,我们就可以对西方文明的全貌做出真正可靠的判断:希腊和罗马之间有断层;罗马和中世纪之间有断层;甚至可以把中世纪的前500年整体看作一个大断层;而在公元1500年左右,西方从中世纪尾声进入现代,这里并没有出现明显的断层。
日耳曼人的真实面貌
大多数人之所以认为中世纪是黑暗的,还和一个误解有关:认为西方的新主人日耳曼人太过野蛮,没有文化,导致西方文明陷入黑暗。对此,我们必须仔细甄别和分析历史材料,才能接近历史的真相。
   日耳曼人的形象大概可以分成两个版本,一个是罗马人口中的日耳曼人,一个是日耳曼后人心里的日耳曼人。
据恺撒和另一位史学家塔西佗的记载,罗马帝国时期,日耳曼人在政治上还处于部落阶段,保留着原始民主的风气,军事首领不过是个酋长;经济上则以打猎为生,基本没有发展出农业;文化就更谈不上了,他们信的都是精灵神怪,谈不上宗教,也没有文字。
而后世的日耳曼历史学家当然会为自己的老祖宗辩白,说他们很勇敢、很进取、很有活力、很纯洁,是腐败的罗马人污染了他们。
这两种看法都有一定道理,但也都有虚假的成分。
一方面,罗马人观察日耳曼人时,主观上一定是傲慢的,客观上则只能拿自己知道的知识去衡量日耳曼人,肯定会出现偏差。
所以,真正的日耳曼人应该不像罗马人写的那么差劲。日耳曼人的确保留了部落的社会风俗习惯,但和罗马人接触时,他们已经不再实行原始的部落政治,组织上更有章法,上下等级已经开始出现。相应地,他们基本完成了从渔猎到农耕的转变,进入定居状态,已经具备文明出现曙光的经济条件。政治上,日耳曼人已经有了习惯法,还吸收了罗马法。所以,公元1世纪的日耳曼人不是原始人,而是一只脚已经踏进文明的人。
另一方面,日耳曼后人肯定对自己的老祖宗进行了美化。虽然日耳曼人比罗马人质朴、淳朴、纯洁,但他们迅速跟罗马人学坏了,早就进化到“安禄山”的状态,有了雄心、机智、谋略。而且,日耳曼对暴力的崇尚和对嗜血的狂热,是西方一直安定不下来的重要因素。中世纪的西方花了很大力气才逐渐克服了日耳曼人的这种野蛮习气。
前文提过,古罗马接过了古希腊语言和哲学的两根接力棒,但日耳曼人没能把这两项文明成果接续下去。不过,日耳曼人和罗马人之间还有其他两根接力棒。
第一根接力棒是战争和谋略。日耳曼人已经跟罗马人打了五百年的交道,无论和罗马曾经是敌人,还是后来成了伙伴,总归是学到了一些战争的技艺和谋略的智慧。也就是说,如果希腊人是以文的方式带罗马人成长,那么罗马人就是以武的方式带日耳曼人成长。
另一根接力棒是基督教会。基督教会是罗马帝国的好学生,从政治制度、法律、行政管理、司法审判到哲学、文字,只要是优秀的文明成果,通通照单全收。基督教会在中世纪完整地存活下来,就把它学会的这些文明成果一步步传给了日耳曼人。
有了这两根接力棒,中世纪才能步履蹒跚地接上古希腊、古罗马的文明香火。这两根接力棒保证了西方在经历过主体民族变化(从罗马人到日耳曼人)之后没有灭亡,前后相续,仍然是同一个文明。
中世纪的政教关系
   消除了日耳曼人造成中世纪黑暗的误会还不够,对于中世纪人们还有另一个重大误解——认为中世纪的黑暗是由基督教造成的,因为整个中世纪就是政教合一。
这种看法的荒谬之处在于:一是认为宗教就一定是黑暗和愚昧的,二是把中世纪的政教关系完全弄错了。
首先,宗教不是黑暗和愚昧的,而是充满了光明和智慧。这和是否信教无关,即便站在宗教之外,像哲学家一样用理性和逻辑去观察它,仍然可以发现宗教的主调是光明和智慧。
其次,中世纪并不是政教合一,而是典型的政教二元结构。教权和政权相互独立、相互斗争,这是中世纪演化的最重要动力。而且,这正是西方文明和其他文明之间,甚至是中世纪和古希腊、古罗马之间最重要的差别
关于基督教的这两个问题,可以说是我们理解中世纪的两条基本线索。后文会不断展现教权和政权相互独立又不断斗争的过程,来揭示西方如何从中世纪走向现代。 本文摘自李筠《西方史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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